五月的最後一天忘記跟丫頭說生日快樂,真尷尬。而距離上一篇手記,隔了十來天,好久。這十幾天裡瘋狂地寫稿子,每天都一萬字上下,很順利完成「想想」,但問題才剛開始。加上漏算的那一個,這故事裡死了九個人,還不包括被切斷左手的那個反派;中後半段有床戲,連「終於在她體內射精後,還沒將陰莖抽出前,趴伏在她的身上,就在想想的耳邊說了一句話……」這樣的內容都有。但我還是認為,就跟電影「色戒」裡的床戲不能刪一樣,那是導演有意加重的,具有兩性間拉扯或彼此索求的潛藏意義,絕不是賣弄情色腥羶而已;況且,赤裸裸而血淋淋的真實滋味本來就是我想寫的東西,這種滋味不該因為它非得屬於網路小說的類別,而受到被過度保護或關注,《三國演義》裡雖然不寫床戲,但斷頭攔腰之類的描寫也很直接;《水滸傳》則直接告訴你,把人的腸肚剖開會看見什麼畫面。這才是小說的美好之處,死人都不用負責的。而我認為,它們都不該被妄加刪除。
不過寫這篇故事時的出奇順利,還是讓我自己有點意外,那感覺確實很像回到大學三年級的暑假,卯起來就不管一切地瘋狂寫作,酣暢淋漓,尤其當習慣第三人稱之後,人物的掌握與運用就更加靈活與便利。現在開始修改「寂寞金魚的1976」,其實我就很想直接把它全改成第三人稱算了,只是這麼一來未免太麻煩,等於重寫。

前幾天在網路上看到一則新聞,有老師將學生的營養午餐所「剩餘」的給打包,要裝回去給一個住附近的拾荒老人,這件事引發了學生與家長的反感。我在臉書上這樣寫:「你那麼有愛心的話,可以每天下班後去買個便當給那位拾荒老人,用你比較何合理的方式去幫助他,因為你是個有愛心的人;至於學校的營養午餐,不如還是先讓學生都吃到飽,有剩下的再說吧?因為除了有愛心之外,同時你也得尊重自己是個老師的這身份。
但如果我是家長,我會很偏激地跟你說:幹,拾荒老人是人,我小孩不是人?拾荒老人不能餓肚子,我小孩就可以餓肚子?不然那個便當我幫你出錢算了,你要發揮愛心可以找一百萬種方式,不必用這一招。」

然後打開奇摩信箱,有人用即時通傳了類似小時候那種恐怖信的內容給我,而我則回覆:「幹你娘,你如果要蠢到讓自己電腦中毒去發這種恐怖信的話,那就滾一邊去,不要來煩我。而如果你不是電腦中毒,卻蠢得相信這種東西,還轉發來給我的話,那我覺得你不如直接去死了算了。」
臉書上的朋友說這個一認真就算輸了,我倒不這麼想,還由衷地希望這個信箱中毒的笨蛋看到我的回覆。不過話又說回來,搞不好我自己也有中毒,也發過這樣的信息給別人?那就糗了。

塑化劑風暴終於延燒全台,有個腦殘的傢伙跳出來辯證,說這絕對不會致癌,這個腦滿腸肥還笑得很蠢的傢伙就是禍首昱伸公司的老闆之子。我又在臉書上面罵人,說:「不會致癌?不管它致不致癌,不如你先吞個二十公斤之後再說吧?都說了它不能當作食物原料,你老爸硬是要加進去再賣給人家,這種事基本上就是犯罪,跟致癌與否並不直接相干,就算它吃了只會讓人多放幾個屁也一樣,不能放就是不能放,放了就是要坐牢。
那萬一你乾了二十公斤之後發生什麼異狀,我們也只會說:『嗯,幹,會有事耶!』這樣而已。」
這種簡單的道理連三歲娃兒都懂,可是有錢人就不懂,真悲哀。就跟那些政客搞不懂藝術表演工作者也得吃飯,所以表演要收門票;經營這樣表演場地的老闆也得餬口維生,所以他一樣需要門票,這種場地不是表演八流猛男噴火秀的地方,消防安檢的審查應該有獨立出來的標準,但無知政客卻不這麼想,還讓原本徹查所有消防安檢的把關美意,全都淪為扼殺藝術表演空間的政治把戲。但這就是台灣。讓人很幹,腦殘的政府官員在對自己有利的事情時知道事可從權,多面標準;在他們搞不懂的領域裡就說這是不能轉彎的政策。
我真的很想對著那些捧著長官的卵葩,只會擺架子開口閉口就他媽的政策法令的那些傢伙說:幹你娘,藝術表演工作者不用吃飯嗎?觀眾買票進場有什麼不對?這樣就要變更成商業營利的空間,用跟檢查爛PUB一樣的標準來審查。媽的你們是吃屎長大的?這裡沒有白癡的猛男玩火秀,只有舞台劇而已。
「肏,全是些廢物,而悲哀的是手上這張選票,選來選去,選出來的也終究是廢物。就算本來不那麼廢,一當了官,就又成了廢物,而且是只會用屁眼看世界的廢物。」
好像每隔幾天,總會在臉書上有一堆髒話,我不覺得自己有這麼憤世嫉俗,只是真的對這個島上的一些「怪事」忍無可忍。沒空寫手記時,只好片段地在臉書上講這些,現在稍微整理一下,就會發現自己趕稿子時原來脾氣這麼差。

昨天很難得地窩在網咖過夜,很久沒這樣了。很多事很難一語道盡,對生活的現狀有許多壓抑與屈辱感,逼得讓人喘不過氣來,只好一頭栽進稿子裡,至少寫作時不必想到太多現實裡的爛事或衰事。不過稿子一寫完,回頭看到的還是追趕在後的壓力,很痛苦。
我有時會有強烈的想哭的衝動,可是即使身邊沒人會看見,但就是依舊哭不出來。哭是沒有屁用的,有時間哭,還不如繼續想辦法解決問題。等問題都擺平了,就可以很灑脫地說:「噢,那其實也沒什麼。」我覺得這樣才叫做男人。不過這種男人很難當,很累。最近常常發生一種幻覺,我認為那應該是幻覺:我感覺自己殺了人,但很仔細地回想,身邊的所有人又全都好端端地,似乎也沒人消失。可是我就是知道自己殺了人,雖然理由、原因或動機,以及兇器、命案地點及行兇時間全都沒有,但我就是覺得自己殺了人。很怪,那到底誰死了?聽我說完這個荒謬的幻覺,卓融說,其實死的是你自己的某一面。這有可能,但我死了哪一面?自己又搞不懂,是不是我需要看精神科了?
連續三天沒好好睡覺或吃飯,體力消耗到極限,右耳耳骨又抽痛了起來,那是身體狀況極糟時的生理警示,以前也出現過。早上一個人走在新竹的街上,從網咖出來後,腳步虛浮地淋著雨,去了一趟提款機,把所有錢的問題處理了一下。最後剩下只有幾千元,要撐到七月初拿版稅。覺得自己很悲哀,還真他媽的回到九年前的潦倒落魄了呢!不過我也清楚,雖然是類似的狀況,但意義卻很不同:我已經走了這世界一圈,看到了很多很多,雖然現在口袋有點薄,可是至少還夠我抽菸,也夠我喝幾瓶可樂,這樣就可以了。所以雖然淋著雨,走在大清早的馬路上,我覺得自己還是要很勇敢才行。沒在怕的,我跟自己說。

六月初會有環島行程,不過沒得玩,連續三天都是工作為主,七號在台南演講、八號在花蓮演講、九號在台北有需要露臉的記者會。剛好繞一圈,但都沒時間停留。不過無所謂,想去的機會很多,這一趟當作兜風散心就好,而且還有收入,算夠本了。
在出門前,要完成「寂寞金魚的1976」的修稿,總算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將故事修潤成豐富的樣貌了。現在六月初,我已經放棄等待時報出版社的消息,太怪了,每個知道這件事的人也都說怪。不過我除了覺得怪之外,決定不去想太多,因為多想無異,只告訴自己,至少我很盡力在配合當初他們的邀稿與諸般提議,現在卻無預警擱置,讓人很不爽,這家出版社從我小時候的好印象,一舉淪為讓我感到鄙夷甚至賭爛的印象了。雖然從頭到尾只有那位姓陳的編輯與我聯繫,但那是整個出版社的形象問題,真他媽爛死了。
既然這樣,那就把都會愛情或兩性相關的題材也留在商周吧,至少這個在商周還是可以繼續討論,再做掙扎的。但其他的我看也就算了,先寫出來,寫出來的東西就是具有藝術價值的商品、產品,我有這些產品,才有生意可以談。想吃飽就得這麼銅臭,無奈,卻也實際。會不會名流文學史?那已經不是自己所能干預的了,我只是很認真的寫,寫所有我覺得會好看的故事給每個對我懷抱信心的人看,這樣就夠了吧。

祝阿瑞一路順風,希望他去美國讀書,可以一切都順遂。  
明天可能不會寫手記,就在此一併追思,六月四日,這五十年來,中國人最悲傷而恥辱,但卻又同時彰顯了偉大情操的日子。追思同時,順便上去臉書看看,這年頭,台灣的死大學生們在幹嘛,他們在曙光將顯顯未顯的這當下約問早餐吃什麼,也有人約好一起翹課,幹,看來坦克還是得我們這種老的自己去張開手來擋了。不過也看到駱以軍老師的臉書對話,討論蛇夫座的那一篇,噢!真不愧是我的偶像。

穹風 2011.06.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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