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7

「她說她從來沒有過這樣同居、兩個人的生活,還有一起經營未來的可能性。」我說:「二十多年來,她甚至沒考慮過結婚。」
市政府在愛河兩岸舉辦園遊會,大熱天裡人山人海,小魚拉著豬豬一起蹲在撈金魚的攤販前興奮地玩,我則跟廖親親滿臉無聊地靠在河邊的欄杆上發呆,順便聊起上次在綠島的那件事。
「好像從以前就是這樣。」廖親親點頭說:「小魚對結婚沒什麼興趣,你如果真的想娶她,大概得花費很大一番心力,而且搞不好衝突會很多。」
「基本上,你他媽的說得對極了。」嘆著氣。如果有面鏡子,我猜映出來的應該是我充滿懊惱的表情。
「但是像小魚這種心直口快的人,跟她相處也會有很多快樂的地方吧?」廖親親問我。
「當然。」我說戀愛要是從頭到尾都這麼椎心刺骨的話,那我們不如抱著貓睡覺就好,還要情人幹什麼。聽得廖親親大笑了起來。
「可是你們戀愛還不到半年耶,真的要考慮結婚嗎?」
點頭,我說雖然年紀剛過三十,家人並沒有催促,但我個人是真的挺嚮往婚姻生活的,儘管可能是女主外而男主內,生活內容或許跟現在同居也差距不大,但我相信在那一張證書的加持下,彼此可以有更堅定的目標,朝著未來一起攜手往前走。
「我跟豬豬在一起,分分合合都快四年了,到現在都還不敢肯定,你又怎麼認為小魚是那個最適合你的人?」

對這問題笑而不答,因為說了也沒用。廖親親年紀比我小了好幾歲,他還很難體會那種過盡千帆皆不是後,才特別渴望安定的想法,而一向理性的他,大概也不容易了解這種近乎一見鍾情似的愛情的發生,與亟欲與對方廝守終生的衝動。只是,愈有這樣的渴望,當它不可得時,失望相對也就愈大,所以我格外地珍惜那些小小的幸福。儘管我也不懂所謂「最適合」的標準在哪裡,但是誰在乎呢?愛就愛了。
「小小的幸福?」這種理性派的人真的很難解釋給他懂,於是我說了個小故事:
曾有那麼一天午後的大雨,滂沱狂落,我自以為貼心地開了車出門,想去接她下班,沒想到老爺車竟然拋錨,最後反倒是她穿著雨衣,騎著也很破爛的摩托車,在已經淹到腳踝的積水裡,把我從路邊載回家。那天傍晚我們渾身都濕透,但卻笑得好開心。
又有過那麼一次,睡過頭的小魚索性詐病,打電話到公司請了兩小時的假,說是要看醫生。原以為如此一來,就能夠好整以暇慢慢化妝,準備出門。熟知賴床賴到早上九點,竟爾真的發起燒來,結果足足病了兩天,而我也四十八個小時沒闔眼。當第三天一早終於能夠上班時,出門前她在桌上留了一張紙條,寫了很簡短兩句話,但那張紙條被我好好保存至今。
『親愛的老公,謝謝你這樣照顧我。你一定也累壞了,好好睡,我愛你。』

儘管剛在一起時,小魚就曾說過,生活在單親家庭裡,看著她母親與兄長兩段不完美的婚姻,讓她心裡充滿畏懼,因此而打定主意要當個快樂的單身女郎,過著不倚靠任何人的生活,最好還可以成為事業上的女強人,寧願交一輩子的男朋友,也絕對不讓身分證的配偶欄填上名字。但那又怎樣呢?如果一碗陽春麵是幸福,那我們要燭光大餐幹嘛?我把香菸踩熄,跟自己說,或者那樣的相處已經是奢侈的幸福了,不該貪求太多。我們誰都需要時間不是?雖然偶而我還是會想:這時間已經過了快一年,而我不曉得還要繼續多久。
-待續-
從起點到終點,要經過多少心境上的流轉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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